乳协预警高价抢奶奶周期上行还将持续多久？
本报记者/孙吉正/北京报道
近日，中国乳制品工业协会下发了《关于坚决制止高价抢奶行为的通知》，称一些地区又出现了高价抢奶现象，要求各会员单位履行收奶合同，做到“不抢奶、不降质、不压价、不抬价”。
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从行业人士以及奶农处了解到，目前市场的原奶价格并没有出现很大的涨幅，趋于平稳，而此次中乳协下发的通知主要针对春节前后的原奶价格高涨，以及随着夏季到来奶价减产可能再次出现的“抢奶潮”做出预警。
独立乳业分析师宋亮指出，目前奶价处于较为平稳的时期，但从进口奶牛数量以及价格的增长来看，目前国内原奶仍旧存在巨大的需求，在国际原奶价格持续低迷的前提下，诸多企业仍旧选择增加奶牛存栏量，这其中仍存在一定的风险。“目前企业增长存栏量主要是认为鲜奶市场将能撑起原奶的消费，但问题在于鲜奶的消费能力如果低于生产量，那么在原奶大量喷粉后，原奶的需求和供应将会有更大的波动。”
乳协上阵喊停
在经历去年末今年初的“抢奶”大戏之后，中乳协终于姗姗来迟，发布通知希望各成员、各单位能够稳定奶价，保证市场秩序。在中乳协发布公告的同时，实际上市场的原奶价格已经趋于平稳。农业部4月13日公布的最新数据显示，内蒙古、河北等10个奶牛主产省份生鲜乳平均价格4.27元/千克，与前一周持平，同比上涨17.0%。
从农业部公布的数据图来看，近两个月内原奶价格已经处于平稳状态，且根据奶农的说法，目前市场成交价格也是在每千克4.2元至4.5元之间，从目前的价格来看，中乳协的通知似乎已经不具备时效性。但实际上，行业内则普遍担忧在未来的6至10月份，原奶价格因供求关系再度出现紧张的状况。
在国内奶牛的存栏量从顶峰的1000万头下降至去年的600万头的背景下，致使去年的下半年开始原奶价格一路疯涨。据国家奶牛产业技术体系调研，中国奶业经历2015～2018年的调整期后，荷斯坦奶牛存栏下降超过40%，而奶牛养殖存栏量不足的最直接体现就是奶产量不足。去年同时期，在疫情以及行业形势的影响下，原奶价格仅能维持在每千克2元至2.5元左右，但进入到了6月份后，随着经济全面复苏的同时原奶需求猛增，原奶价格一路上涨，截至去年末，原奶市场成交价格每千克一度超过了6元，合同价格也达到了4.5元左右。
为了缓解原奶的供需紧张，伊利、蒙牛通过各自控股的上游企业开始大规模地增加奶牛的存栏量。有现代牧业的相关人士曾表示，蒙牛在今年初就开始要求增加存栏量，而伊利则通过优然牧业上市，进一步增加养殖规模。
按照乳业专家王丁棉的说法，目前从国外进口奶牛的价格已经与国内培育的价格相差不大，但由于奶牛需要量较大，导致了进口奶牛价格一路上涨。“虽然从数据来看，原奶的市场需求量可以被满足，但从实际生产来看，原奶的缺口还是非常大的，以广东为例，目前的产量只能满足日常消费的60%。”根据公开资料显示，随着国内采购需求增加导致的供方市场紧张，奶牛采购价格逐年攀升，已从3年前约1.5万元/头快速上涨到目前的3万元/头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虽然上游牧场开始增加存栏量，但是实际上促使目前奶价较为平稳的并不是奶牛存栏量的增加。“今年一季度整体消费市场较为低迷，大量原奶被喷成大包粉，这就导致了第二季度对原奶需要的减少，但随着积压的大包粉库存被清空，原奶价格依旧会上涨。”王丁棉说。
目前，行业内认为，头部的伊利、蒙牛乃至体量稍小的新乳业、光明乳业等企业，上游原奶的供应已经不存在忧虑。无论是原奶价格上涨还是下跌，作为从上游到终端的一体化布局的企业，只要终端具备消费能力，都可以保证自己的整体利润。例如，中国圣牧、现代牧业的产能均被股东蒙牛消化，而新乳业通过持有部分现代牧业的股份，也可以获得原奶部分的产能。
但受影响较大的是更多依赖对外采购的区域乳企，例如花花牛、科迪乳业、燕塘乳业等。这些区域乳企都围绕一到两个中心城市为主要市场区域，因而对原奶的需要并不高，在平时只依靠收购中小型牧场的原奶即可，但问题在于一旦上游奶价出现去年同期的暴涨，这些企业就面临着非常高的资金压力。
“虽然我们与乳企都签有合同协议，但实际上我们双方都会有爽约的事情，比如如果市场奶价低于合同价，乳企就会说我们的奶达不到收购标准，少收或者拒收；但市场价格高于合同价格，我们也会向工厂少供应，将奶卖给二手贩子获取更多利润。”一名奶农告诉记者。根据上述说法不难看出，乳企除了自建牧场以外，合作、收购等渠道都存在较大的不稳定性，因此，有资金能力的区域乳企就尽可能地收购大型牧场，例如越秀集团收购辉山乳业的资金等，而资金实力不足的区域乳企只能“听天由命”。
上行期还能持续？
奶牛饲养作为畜牧业，同样无法逃过养殖行业的上行期和下行期的“魔咒”，但与肉猪等家禽不同的是，生鲜乳的价格与供需关系，受到国际市场影响较大，因而无论是上行期还是下行期都会持续较长的时间。例如上一轮的下行期从2015年一直持续到2019年初，超过三年的下行期极大地重创了大量企业，但同样的是，每一次上行期都会涌出大量的企业登陆资本市场，中国圣牧、现代牧业就是在上一轮上行期实现上市，而此次上行期优然牧业将登陆港交所。
但此轮上行期却充满了不确定性，首先受疫情的影响，此次上行期，在2019年下半年就开始显现，到2020年初，疫情致使交通运输受阻，使得原奶价格再次回落至最低水平，且伴随着部分奶农杀牛卖肉，减少自身的损失。但随着下半年经济的复苏，使得上行期呈现井喷式的增长。国家农业农村部统计显示，自去年开始，国内奶价已经连涨8个月。但根据行业内人士的说法，奶价的飞涨实际上主要集中在3到5个月左右。
“现在很多企业开始积极扩充奶牛的存栏量，按照我的判断这依旧是存在隐患的。”宋亮告诉记者。宋亮认为，目前国际原奶价格开始出现走低的趋势，而国内原奶价格远高于国际，一旦国内外价格差距过大，就会使得国外大包粉开始大量涌入，届时国内奶价势必走低，而扩充产能的企业，很有可能尚未获得高奶价红利，就要面对低奶价的倒挂问题。
王丁棉则认为，在今年下半年，原奶价格市场成交价格将依旧会达到全年的顶峰，且极有可能接近甚至达到5元，持续时间的长短将受气候影响。“奶牛最适应的产奶温度是在15至25摄氏度，一般奶牛理想的产奶量是在10吨以上，随着温度的升高产奶量就会下降，这个问题无论是在南方还是在北方都会存在，虽然目前有专门应对高温的饲料以及养殖技术，但仅从国外最先进的经验来看，高温产奶量峰值也仅在9吨而已，因此我认为，随着供求关系的紧张，今年下半年原奶依旧会有上升的空间。”
按照行业人士看来，此轮上行期最大的看点仍是鲜奶即巴氏奶是否能够支撑扩充的产能，这直接决定了此轮上行期的持续时间和上限。公开数据显示，近年来巴氏奶一直维持着复合年均增长率8.8%，如果巴氏奶依旧能够维持较高的增长，那么原奶价格依旧能够维持在4元以上，但如果巴氏奶增长减缓，势必会造成大量原奶喷粉，在国际大包粉低价的情况下，原奶价格将迅速回落。
“近年来巴氏奶乃至超巴奶的兴起，其实还是资本方带头引领的，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支撑此轮上游的扩充，先是尽可能为鲜奶打开潜在的市场，再通过资本力量先是从上游建立规模更大的供应链，以此扩充自己的盘子和资产，带动自身的市场和股价。”宋亮说，最终能够决定市场的还是消费者，如果消费者相信品牌方的产品教育，那么一切就能按照计划进行，相反则会让牧业迅速进入到下一轮下行期。
责任编辑：王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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